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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先進第十一

  先進禮樂章

  野人君子時論既定非豪傑之士便不能抵攩流俗先進之從從周之初也辭君子而就野人嚴去取之辯而不驚天下之心是夫子持世大學術 問夫子用禮樂而從先進是欲從質耶抑欲文質之得中耶雙峯饒氏曰聖人之道無適不中用禮樂而從先進在當時則爲崇質在理則爲適中

  從我陳蔡章

  同志相從患難亦是樂地皆不及門無限凄凉四科十人記一時與難者耳先正云唐虞之際有君臣成周之盛有父子陳蔡之厄有師弟皆千古竒会 朱子曰德者行之本君子以成德爲行言德則行在其中德行是兼内外貫本末全體底物事那三件各是一物見於用者也

  囘非助我章

  囘於夫子之言無所不説夫子於囘之人無所不説夫子與囘真是一個人故每贊之 蔡虚齋曰聖人本意在下句惟其於吾言無不説故爲非助者也此豈憾之之辭

  孝哉閔子章

  内有以孚於家外有以孚於人非誠身順親者不能况閔子父母兄弟與他人不同更難能也 恒人之父母昆弟或有私愛則以輿論爲公閔子之父母昆弟既有嫟妒則以感格爲難故不曰其父母昆弟不間於人言而曰人無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其者微辭也夫子一言而子騫不失爲孝其父母昆弟亦不失爲慈友

  三復白圭章

  三復白圭有多少緘黙處甚矣謹言之難也聖賢治心之學全在此處做功夫 林次崖曰謹言則行在其中是必度其可行者方言不可行者决不言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有子曰信近於義皆謹言之事也

  季康子問章

  好學之人遄矣因問而追述之更覺悽惋

  顔淵死四章

  連記顔淵死者四千古傷心之慟獨孔子於囘爲至極顔路請車爲椁固父子不容已之情抑微窺夫子喪予之噫夫人之慟或在所不吝也至門人厚葬豈非仰體師心友朋中一段髙誼然既不予之車又不可其葬總之禮有所在義有攸歸此際自有一確然不可踰者非聖人誰能純乎天而不間以人乎 輔慶源曰義之所可則脱驂以賻舊館人而不吝義所不可則於顔淵之厚而不從其父爲椁之請此可見聖人處事之權衡 洪氏曰孔顔一體也囘何敢死子在故也天喪予囘死故也 家語顔淵之喪既祥顔路饋祥肉於孔子孔子自出而受之入彈瑟以散情而後乃食之夫子之慟顔淵至矣雖然顔淵祥而夫子將夢奠矣惜哉 蔡虚齋曰厚葬一章書須以曽子易簀事來參看盖聖賢於道理直是要無纎毫遺憾君子愛人以德意猶末也

  問事鬼神章

  事人即所以事鬼知生即所以知死此是學問第一闗破此闗别無難事程註確乎不易 鹿伯順曰人之非即鬼之責故子臣弟友慥慥自盡事人即所以事鬼也直爲生罔爲死故踐形盡性惺惺嘗言知生即所以知死也

  閔子侍側章

  行行亦是經陶鍊而成然畢竟有過於剛處故爲他思量究竟 或曰尹氏謂子路有不得其死之理一理字最確聖賢觀人只是論理非别有前知之術也孟子於盆成括亦然

  魯爲長府章

  魯弱小而奔命於齊晉民力亦過勞矣不憫其前不圖其後知其志之不存民也閔子學有本原其言自是中理 新安陳氏曰改作之事經傳不載使因閔子而止則仁人之言其利溥矣閔子本不尚言語而言必有中惟有德者能有言也專事言語者其言未必雍容簡當如此

  由也升堂章

  子路資質髙明未免有性情之過子正欲引其入室也豈真擯之門外哉警醒之詞不嫌峻厲亦因人下砭妙用爐錘 要知堂與室相去無多道理精微處亦不在正大髙明之外只陶鎔得淨便是中和地位

  問師與商章

  無過不及自有一天然恰當之則二子學力俱未貼合均失之矣子貢意在賢師不知天然之則著不得一毫聰明才知故曰過猶不及 或曰過猶不及只就過不及論道理不是就師與商論品地

  富於周公章

  夫子嘗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然有微權焉以扶公抑私爲作用冉求則以為食其食而事其事傾心於季氏不知季愈富而魯愈貧矣擅聖門政事之科者僅如斯而已乎絶而令小子攻之不知求當日何以存活

  柴愚參魯章

  愚魯辟喭是氣質之偏知其偏纔好下手曽以魯得固是脱胎換骨之人如柴如師如由皆聖門錚錚者所藉師友陶鎔學力變化正自匪淺 張南軒曰愚則專而有所不通魯則質而有所不敏辟則文煩喭則氣俗此皆其氣稟之偏夫子言之使之因所偏矯勵而擴充也

  囘也庶乎章

  囘之屢空嗜欲淡而營求寡故庶乎賜之貨殖營求多而嗜欲深即億中亦才識耳夫子每以囘進賜思深哉張氏曰人多言學者以治生爲首務觀孔子稱囘之屢空而不取賜之貨殖則知治生之説終是後人怕餓死非志士不忘溝壑之義無識見者不知爲治生兩字壊却多少人宜急取孔子此説正之

  善人之道章

  前言往行凡詩書所留皆迹也而精意即在其中故必藉其途方可入其室善人以不學見長即以此成短顔曽入室之人也全藉學力 就善人一時規模説非謂他究竟不能入室

  論篤是與章

  色莊者之起人敬或較君子而更親故非具眼人莫辯蔡虚齋曰大凡言説篤實貌亦在其中色莊只是言僞爲於外者言亦色所在一嚬一笑皆色也

  子路問聞章

  聖門以力行爲主聞斯行之所以鼓其行也有父兄在所以善其行也總歸於義而已矣問同荅異直是化工肖物得赤此問足破曲學拘泥之病 芑山曰總是成就他一個行須知退之亦寓進原只退他兼人不是退他行也註稟命須活看只胷中明理義審時勢將父兄作箇凖則到行時黙加衡度不率爾憑臆妄行耳 京山曰善行不同有父兄得主者亦有父兄不得主者子路好勇子曰君子義以爲上此何必問父兄冉有與朋友之粟五秉有父兄在亦不可直行非謂君子正心修身皆須稟命父兄也聖教兩端言無典要記曰言非一端而已各有所合也按此論甚正

  子畏於匡章

  害仁以偷生者聖賢必不爲子之於匡偶爾相遭萬無可死之理囘固知子之在也何敢死自不輕死耳若曰患難之來死生之權可以自操則泥矣 或曰子畏於匡兩見實一事一爲夫子記一爲顔淵記也夫子在圍子路未嘗與匡人鬬豈獨疑顔淵赴鬬而死哉曰吾以女爲死者蓋患難倉卒或有喪亡不測之虞也曰子在囘何敢死非白其不鬬之意直是子亡與亡子存與存云爾子曰匡人其如予何知己必不死於匡人也顔淵曰子在囘何敢死知夫子與己必不死於匡人也信夫子亦信己也聖賢死生之際其自信也審矣

  季子然問章

  大臣風裁可想不從君之欲必行己之志由求豈能無愧色焉據其果與藝原祗具其一端耳由求仕季氏非夫子意中所喜故每有誚讓之言 張南軒曰弑君父不從何必由求而能之曽不知順從之臣始也惟利害之徇而已履霜堅氷之不戒馴習蹉跌以至從人弑逆者多矣如荀彧劉穆之之徒始從操裕豈遂欲弑逆哉惟其漸漬順長而勢卒至此耳雖然自弑逆以下茍一事不道而茍從之皆爲失大臣事君之義如由求未免遜是也至如他人因循以陷於大惡則由求不至是也

  子羔爲宰章

  治民事神皆所以爲學未嘗不是然未學而憑治民事神以爲學在是者則又失之矣殊非子路本意亦非子羔本色 陳氏曰上古無書可讀天縱首出之人學天地而已後世聖賢撰述既多行事在書中心術亦在書中學不過欲如聖賢之行事心術耳故讀書居學之半

  子路曽晳章

  夫子志在用世故於四子侍坐以知爾問三子所言皆用世也点之所對却非所問之旨夫子何以喟然與之蓋三子以有用爲用有用者須有待点以無用爲用無用者固無待也就見在景同見在人行見在事其趣味寧有窮時此便超脱於三子之外而三子又不能不範圍於其中喟然之與正有當於本懐 朱子曰爲學與爲治只是一統事他日之所用不外乎今日之所存三子却分作兩截看了如治軍旅治財賦治禮樂與凡天下之事皆學者所當爲須先教自家身心得無欲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則天下無不可爲之事矣 此篇多評弟子賢否總皆學誨中事誨亦所以爲學也

  顔淵第十二

  顔淵問仁章

  仁者原與天地萬物相流通而禮則燦然秩敘流動充滿於天髙地下之間蓋仁不可見而可見者皆禮也只因已私横據禮失其位一膜之内遂成扞格故夫子語顔淵爲仁只復禮而已矣復禮只克己而已矣禮與仁非二物也克與復非兩功也欲盡理還而仁即在故一日克復而天下歸仁亦非兩候也夫子十有五志學至不踰矩皆是夫子克己復禮之日顔子謂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是顔子之復禮也禪家克己近似而復禮全非祗成一自私自利耳視聽言動是著手爲仁處非禮即己也勿視聽言動即克己也害禮的是己克己的仍是已祗爭一克念罔念間耳請事斯語毅然身承聖門諸賢獨顔子從乾道入故所學自别 焦漪園曰禮無體也有已即非禮非禮勿視聽言動即爲復禮非己克而更有禮可復也蘇子瞻云如人病眼求醫與之光明醫曰我但有除翳藥無與明藥明如可與還應是翳由此言之世之求明而得翳者豈少哉 或曰視聽非禮非淫聲惡色之謂顔子只念頭纔動即覺纔覺即化不逺而復言動亦然

  仲弓問仁章

  見大賔承大祭不欲勿施總是一無敢慢之心闇修有素故不失己不忘物此合内外之道也非兩様功夫修己以敬一句便該盡此章不欲勿施正安人安百姓處程子明道曰在理可使無怨於事亦難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又曰惟知自反無怨于家邦是我自家不怨正爲仁之功孔門不怨不尤之家法家邦無怨于我亦在其中但所重者不在此若求家邦無怨於我使之自考是以效言也一有求家邦無怨之意成鄉愿矣

  其言也訒章

  其言也訒朱子説是持守得那心定後説出來正其難其慎之意非僅事不茍也事不茍根心常存説爲之難即是心常慎重處不作兩層 馮少墟曰學者能體会得聖人訒言之意雖終日言亦謂之訒不然即閉口深藏亦訒之蠧也故曰吾與囘言終日又曰予欲無言有言無言不在言上説

  司馬牛問章

  憂從中來懼自外至總之皆因有疚即强爲鎮定而神不恬氣先靡矣内省不疚者中庸之無惡也大學之自慊也此是聖學 或曰不憂不懼不在内省不疚之外不在内省不疚之後君子所爲無愧於心自然如此蓋理足勝私氣足配道義居常則隨遇而安處變則順受其正有何憂懼孟子曰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只不慊便是餒故内省不疚便是不憂不懼也

  司馬牛憂章

  天地間只有理數二字君子以數聽之天以理盡之已然必盡其在己方聽其在天 或曰章惇欲殺劉安世徙之於梅州使判官殺之判官疾馳未至梅三十里嘔血死安世獲免可以知命矣鄒浩竄新州對友人田晝出涕晝曰使志完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五日不汗死矣豈獨嶺海外能死人哉此又以義制命不以死生貳其心者也此理學中要領語審乎此便可不爲死生所眩

  子張問明章

  浸潤膚受四字從古來葬送了多少人性命顛覆了多少人邦家明知此輩足以蔽明而能察者少可謂明也已矣可謂逺也已矣見明之極逺却在極近 或曰譛愬不行其要在於窮理知人使讒説無由而進則不待其不行而後謂之明也枉直邪正庸復有不早辨者哉

  子貢問政章

  下不得恃上之心上不得恃下之志國將何所恃以爲固哉故不得已而去兵又不得已而去食而信必不可去者蓋無信則爭民施奪稱兵犯順兵食安得足乎此是聖門實經濟真學術 或曰勢窮獨信可仗寧無食而死不背信而生如唐張巡許逺以睢陽城抗强敵援絶力盡是去兵也至羅雀掘鼠而食是去食也士卒竟無一人叛者是終不去信也以此推之信不容輕去的道理自見

  棘子成曰章

  文質原分不得子成去文存質雖可以醒末世繁文之弊然文去而等威上下之分不辨大亂之原將起於是子成意可維風子貢言可經世各對症下砭似不必苛求 或曰文質原拆不開生來便合著更無可分故云文猶質質猶文其取譬於虎豹亦正爲虎豹皮與毛原自相附此千古文質定衡也

  年饑不足章

  國君事事不足事事問民到得民不聊生時將誰與君以足者念及此猶虐取其民是自狀其命脈者也 或曰兩孰與字即民爲邦本意古人徹法專從百姓起見故無不足無不足不獨府庫充實兼常變意在内 有若此論直從君民一體之理看出如堯湯水旱豈能皆足而無不足之理自在尹鐸令晉陽損其户數後襄子奔之沈竈産蛙民無叛志亦其一端也

  崇德辨惑章

  忠信與義即德也主則貞固不遷徙則圓轉不滯此德之所以崇也愛惡顛倒死生横加其于人也復何傷祗重已之迷謬耳非近裏著己之學德固難崇亦未可輕言解惑 或曰崇德即君子上達意事事合天理無一毫人欲之私此心不愧不怍便自髙明光大易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髙大可想此節之義 生死非人所能爲而吾欲之如此者全從愛惡一念生出欲生欲死是惑知欲生欲死之念從愛惡出便是辨惑

  景公問政章

  君臣還其爲君臣父子還其爲父子而政之能事畢矣不君不臣不父不子便有多少不盡分處此所以有粟難食也景公善其言而不能免於禍信矣知之非艱行之惟艱 張南軒曰爲政以彝倫爲先彝倫不敘則節目雖繁亦無以致治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彝倫所以敘也雖堯舜之治亦不越乎此貴於盡其道而已

  片言折獄章

  片言能服人蓋由平時無片言之欺人也子路之果由來素矣故千乘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路之一言 蔡虚齋曰忠信明决正是無宿諾意如踐言而不欺者忠信也急於踐而不滯者明决也但忠信明決説該得廣而無宿諾只是其中一事雖是其中一事而子路明決之全體亦因可識蓋是未曽发言而折獄之先如此也

  聽訟猶人章

  使民無訟不是空談大畏民志無情者不得盡其辭此其的証視由之折獄而本末源流又有分矣 易之訟曰君子以作事謀始蓋絶訟端於事之始訟便無由而生

  子路問政章

  無倦以忠純是一個至誠無息堯舜之兢業存心勲華垂世道不外此 新安陳氏曰居如居敬之居存諸心立其本也行如行簡之行发于事達諸用也

  君子成人章

  君子常欲以有餘者及人小人每至以不足者忌物故美者君子所有而小人所無也一成一不成各自肖其本心小人反是句是聖人微辭見小人胸中忌刻詆毁形容不盡但以反是二字包括言之耳鹿伯順亦云小人作用它把美惡來顛倒一番使人既便於私情而復得托於名理怎不去從若容易看破不見他曖昧隂險處 馮少墟曰成人之美便是美故君子必成人之美成人之惡便是惡故君子不成人之惡

  康子問政章

  正是政之根本要著民正須先自正

  康子患盜章

  欲即是竊要民不竊須先不欲

  如殺無道章

  殺字太慘失長民之本矣民性本善爲上者以善迪之未有不趨於善者要著民善須先欲善欲字中有作用發於政事之間即德也抹他用殺之心三提子字令他躱閃不得三問都是責諸民三答都要求諸己 吳氏曰書云表正萬邦上者表也下者影也表正則影正矣政之義無切于此論語記康子問政者二章問患盜使民各一章夫子答之皆使之反躬自治而已蓋道理不越如是此外更無别法也

  何如謂達章

  聞與達之辨闇與的之分也質直好義與色取行違觀察慮下與居之不疑相似也而實相反一務實一近名務實者以誠造慊近名者以僞造欺鄉愿亂德正恐認聞爲達端士趨者可不首嚴於此 或曰子張問達猶是問行之意也以爲聞達之行同而不知聞達之所以行不同夫子因辨别是非言如此躬行無愧者是達如此求人有譽者是聞使知所適從就近裏著已處求行耳

  樊遲從遊章

  未事而計得攻人以自寛不懲小忿而釀大禍此等病古今通患聖門近裏著已實際作功夫莫先於此故善其問令他自醒與告師意同 陳新安曰自治其惡與自懲其忿皆崇德所當爲之事乃其目也

  樊遲問仁章

  仁知原是合一知自不妨於愛使枉爲直知正所以全其愛夫子之言原已包子夏之意子夏之意却暗與聖言相合解者言下即解不解者一疑再疑不知終能解否 胡雲峯曰知人愛人是分言知仁之用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是合言知仁之相爲用蓋仁包義禮知仁之中自有知知藏仁義禮知之中自有仁知仁本相爲體用故見於舉錯之際知仁又自相爲體用也

  子貢問友章

  忠告善道此聖門友誼也此之不能盡遽以彼不從而止終於交道有愧 或曰忠告善道必不至數而見疏數者善道之反也不可則止俟其自悟别有轉移正所以成其忠告善道處

  以文会友章

  文與仁非有二也文以載仁仁不可見凡可見者皆文耳非文何以取友而取友正爲輔仁友誠重矣哉 或曰二句一氣歸到輔仁蓋会友正爲輔仁地也如此説庶於文字不泛而所会之友亦斷無燕僻之患矣 此篇論仁論知論崇德論君子小人論士論政論明論友何莫非學習中事

  卷十

  子路第十三

  子路問政章

  率先勤勞意常周於民情事理之外賢者猶可自勉至無倦則真實不容己處非自强不息不能 或曰請益無倦非抑子路先勞外原無可益耳無倦便是無逸作所自强不息底道理此爲要領處非止救勇躁之失而已程子云這一点意氣能得幾時須要無所喜無所厭只平平常常幹得去纔是無倦按此說看無倦二字甚確

  爲季氏宰章

  以天下之治付之天下之人至用天下之人亦仍付之天下之人總是持寛大尚體要我與天下俱遊於簡易之中 蘓氏曰有司既立則責有所歸然當赦其小過則賢才可得而舉惟庸人與姦人無小過張禹胡廣李林甫盧杞是也若小過不赦則賢者避罪不暇而此等人出矣 范純仁宋哲宗宰相凡薦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議其人不知自純仁所舉或曰為宰相豈可不牢籠天下士使知出于門下純仁曰但朝廷進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也按此數語見純仁公爾忘私他如婁師德薦狄仁傑入相而仁傑不知王曽言執政令恩歸己怨將誰歸皆可爲後世大臣舉賢者法更可異者漢順帝時宦官競賣恩勢惟大長秋良賀退厚及詔舉武猛賀獨無舉帝問故賀曰昔商鞅因景監見有識知其不終今得臣舉者匪榮伊辱是以不敢按賀此語非獨正義自持亦使負才抱異者審於出處之正不至有失身之恥賀真賢矣哉

  衛君待子章

  衛事之不可爲也夫子固知之矣設一爲之除正名無著手處料理國家事不從大綱大紀處整頓而掇拾微末何闗緩急由之意謂一犯其所忌則意迕情乖政將不可爲豈知大聖人旋轉之手自有機緣陽明所言未爲無見即不然亦存此一段不磨之論於千古耳豈敢茍一時之言以至於無所不茍哉 或曰看通章須想出正名前一層工夫正則必不可茍茍則不是正全在心術隱微反求個天理人情恰當處衛輒拒父總是茍且得國總是心不正根源一壊縱鋪張治具到底事事錯亂孔子先正名即拔本塞源之法不如此必不可以爲政末節無所茍句雖連上文言字說却要隱隱根心術説心無所茍則名正而政事舉矣大學所謂誠正孟子所謂格心皆包括在裏面

  樊遲學稼章

  歴山莘野兩耕夫何嘗有妨大人之事但未可爲遲言也故揭禮義信以示之此是何等規模何等作用其機全在上好蓋君子之所治者甚精而所至者甚大襁負其子而至何憂無稼圃之人而煩己請學爲 朱子曰役智力於農圃内不足以成己外不足以治人是濟甚事

  誦詩三百章

  誦詩讀書所以經世致用嘘古人己陳之迹起今日方新之緒方是有用之學乃有誦詩三百而詘於言所謂儒生俗士不達時務者耳 或曰學必有得於心而後有得於事達者心通事變不滯於章程不膠於形迹也專對者通義理識時勢不拘君命不執成規而能專其對應也

  不令而行章

  從好不從令自古民情如此故曰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至於訟無問令之行不行從不從此身己危乎其危矣令何足恃焉

  魯衛之政章

  初魯衛之國兄弟之國也今魯衛之政兄弟之政也何意當日之兄弟而遂爲今日之兄弟耶無限嘆息 厚齋王氏曰家之不齊莫甚於魯衛觀詩可見矣衛不足言也魯自括戲之爭而桓宣皆簒兄矣自文姜之亂而哀姜襲其跡矣自成風事季而敬嬴事襄仲矣家法不修故曰魯衛之政兄弟也然衛多君子魯無君子斯焉取斯風化猶媺也畏清議者亦曰何以見魯衛之士政俗雖濁風俗不衰與漢之東都同

  衛公子荆章

  古今通病只是個不知足知足則簞食瓢飲而亦樂不知足則萬鍾千駟而不免於憂子荆以衛之公族獨能廉靜寡營謙沖自處其過人也逺矣家語季札適衛見公子荆而悦之與蘧瑗史鰌並稱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齊豹之亂荆爲靈公驂乘豹射中荆之背公遂得免荆之善亦不止居室一節

  富之教之章

  由庶而富而教是帝王聖賢厚生正德之功作君作師之事三代而後鮮有舉此職者夫子素切於懐雖未見諸行事而偶觸于衛聊以露其端倪此便是期月三年的實際通章精神須在庶矣哉上想像發慨光景 漢荀悅云人不畏死不可懼以罪人不樂生不可勸以善故在上者先豐民財以定其志是謂養生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墜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納於君子之塗是謂章化按悦此語與孔子富教之說相發明而悅推言其弊尤見不可不富不可不教之意

  茍有用我章

  夫子黜富强而專尚德化當時諸侯王莫不以爲取效太遲不知大聖人布局雖寛而提綱甚捷可也有成自審素矣 張南軒曰期月而大綱立三年而治功成然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期月所立之規模也充之而已矣

  善人爲邦章

  殺運之興善教之衰也人以爲殺是目前萬不容已之事夫子以爲去殺是古人最有體騐之言言下有低徊慨慕之意 集註漢髙惠文景黎民醇厚幾致刑措愚謂文帝身恭儉務德行正可謂善人惠帝懦弱景帝刻薄髙帝有英雄之畧非善人之質姑取以爲百年相繼之證故曰庶乎其近之矣

  如有王者章

  教化浹洽無一人不貫徹蒸變此何世界乎求之詩書惟文武成康足當之春秋時幾見此光景 胡雲峯曰勝殘去殺者如能去人之疾而使之不至於死者也仁則如人元氣渾全而自無疾者也天下無一人非天理之融徹無一處非天理之流通故曰仁

  茍正其身章

  從政所以正人自正身始下二句足上意 或曰對康子政者正也一節爲正卿執政者言故曰帥大臣表帥也其身正不令而行一節爲君上主政者言故曰令君令臣共也此節爲家宰而同升諸公及士初試爲大夫者言故曰從政從柄政之大夫而後也責有重輕其不可不正身以正人一也

  冉子退朝章

  冉子仕季氏而亦曰朝僣甚矣公朝之事曰政私家之事曰事冉求尚未聞此乎何怪乎爲之附益也 魯政逮于大夫四世矣康子與冉子謀者固政也曰有政實對也而不知其失辭也夫子嘗曰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故一聞其言而正其失曰其事也

  一言興邦章

  知爲君難者自不肯樂莫予違樂莫予違者爲不知君難故也總之一心亦是一事定公之問亦可謂有意於治矣使其能用夫子之言以媚已之人爲可畏三子之徒庶乎少悛而魯其或興也與惜乎女樂之事公既欲之既不知爲君之難桓子又助成之是正所謂言不善而莫之違也魯之衰也獨三子之過耶

  葉公問政章

  政治之得失觀民情之向背而可知未有近不悅逺不來而可稱治理者既悦且來雖説後一層而前一層工夫自在所謂以本諸身者徵諸民耳豈與驩虞招徠之術同日語哉

  爲莒父宰章

  爲政有許多條件許多節候數日之程必非一日可到豈容欲速事闗全局力有獨注逺大之圖必不茍且自安豈容見小彼欲速見小者祗驩虞雜霸之術以速得滯以小害大此其所必然者耳數語括盡古今治體不止砭子夏近小之病 饒雙峯曰見小與欲速相因裁要速成便見得目前小小利便處所以急要收效若是胸中有遠大規模自然是急不得

  有直躬者章

  以證父爲直天理人情安在夫子易一隱字而曰父爲子子爲父則天性至情合當如是直心循理直躬循迹全在知學 或曰相隱内寓義方之訓幾諫之道在須想見積誠感悟父子一體闗切不能自已的意思此便是原來直遂底本性故曰直在其中非耑指容隱爲直也

  樊遲問仁章

  只在平居應事接人之間操存此心所謂隨時隨處體認天理是也至于講到不可棄只是無須臾間斷程子謂是徹上徹下語若曰小則樊遲可用大則堯舜不過

  子貢問士章

  說個無恥人實難堪說個有恥誰實無愧不辱己不辱君尚矣次之稱孝稱弟又次之必信必果皆可爲士獨不肯輕假於從政之斗筲其品士亦嚴矣哉子貢起初意在從政到底討得一噫總之不敢謂其有恥有恥在學者内省不疚非論說可盡 張氏曰小人對大人説硜硜是拘泥見不到大處言行内却自有孝弟在其人亦必非無恥須說得有分寸

  不得中行章

  進取之人與不爲之人皆與俗不諧不爲世所喜然以孔子道眼觀之絶盡世間假冒之習接中行之統者必是此人 荆川唐氏曰謹厚與狷相似而非狷狷者必乎已謹厚者役于物今人多以謹厚爲狷亦學問不明之過也

  南人有言章

  恒德一喪無事不爲靜言思之其羞實甚善夫一言依然思見有恒之意

  和而不同章

  和主循理自無黨同同主暱情自乏和衷然非道眼莫辨 勉齋黄氏曰和之與同公私而已公則視人猶己何不和之有惟理是視何同之有私則喜狎昵所以常同樂忌刻所以不和

  鄉人皆好章

  真正人品原無皆好皆惡之理善者好而不善者惡既足取重於君子又不茍同於小人此夫子觀人之法 麻城梅氏曰到底是要子貢自已著眼勿徇人見不然善不善先憑誰分别出來

  易事難說章

  君子從天下起見故所重在事小人從一己起見故所重在悦重在事而悦自難天下人相率而爲事此何如世道乎重在悦而事自難天下人相率而爲悦此又何如世道乎 慶源輔氏曰君子持己之道甚嚴而待人之心甚恕小人治己之心甚寛而責人之意甚刻君子説人之順理小人説人之順已君子貴重人才隨材器而使之而天下無不可用之人小人輕視人才故求全責備而卒無可用之人

  泰而不驕章

  泰者内省不疚自然心廣而體胖驕則志盈氣勝與泰正相反然亦有不驕而未之泰者能制其私而涵養未到未免有跼蹐之意

  剛毅木訥章

  四者俱是天性用事不内屈不外馳故近仁正須實下求仁功夫方與仁合盖欲學者不可負此近仁之質

  切切偲偲章

  切切就情意懇到言偲偲就教告詳勉言怡怡就顔色和氣可掬處言士之涵養在平日隨朋友兄弟而徴其篤摯中和之意正是鑄由之行行處 或曰三者固不要混施亦不可拘泥朋友豈無怡怡之時兄弟豈無切偲之事大凡義屬者切偲之意多恩屬者怡怡之意多斯可謂之士矣

  善人教民章

  周禮教士七年謂之小成此云七年者亦教民有成之時也即戎謂養元氣者即可以壯神氣

  以不教民章

  戰固子之所慎而戰必克有勇知方聖門師弟竊以自許獨恃有此教不敢輕棄民耳棄之二字可爲痛哭 此篇論士論仁學之首事而中行狂狷善人有恒與我共事此學者也共事此學故嚴君子小人之辨至期月三年百年必世加富加教好禮好義用世之懐殷矣天德王道一以貫之

  憲問第十四

  邦有道穀章

  此夫子一字之誅也不論有道無道貪祿不休是必有茍且之術故君子羞其用心恥之於人大矣哉

  克伐怨欲章

  世皆行克伐怨欲者也故不行爲難然特乘流爲堤耳制之也而非化之也四者不行於外矣而仁豈遂行於心乎 或問四者以爲不知其仁及顔子問仁却告之克己何也顧涇陽曰己是克伐怨欲之根克伐怨欲是己之枝葉從枝葉上檢点方且西滅東起何時是了從根上斬斷一切沾染不得矣兩下相去正是天淵

  士而懐居章

  士須有一段超然無累之意而曰懐居辱士實甚朱子云自古無閉門獨坐的聖賢

  危言危行章

  行以持身終無可變之理言以應世自有當孫之時言孫者正所以善用其危行者也宋新法之行程明道謂吾黨激成之過正病在不能言孫耳狄仁傑諫武氏立三思裴度諌敬宗幸東都皆從容不迫事其有濟

  德必有言章

  天地間全者足以包其偏而偏者必不能舉其全故德與言仁與勇所以必有不必有此專恐世人假德冒仁者説 或問仁與德何别曰隨所得淺深皆可以爲德而仁則德之全也

  禹稷躬稼章

  福善禍淫固屬天道然其所不應者亦多矣适偶借古人之淑慝以著己心之賞罰真可以发潛德之光維失德之運得意之言不煩多辭

  君子不仁章

  中心安焉之謂仁故君子有不仁之時小人無能仁之理總見仁之難盡也

  愛能勿勞章

  愛則不能不勞勞處正是愛忠則不能不誨誨處正是忠此是慈父藎臣之最篤摯處

  禆諶草創章

  四子各盡所長共濟國事然實子産能用三子叔向云子産有辭諸侯賴之此之謂也歴定獻襄公凡五十年得免兵禍

  或問子産章

  彼哉不足言人子産管仲亦無容置優劣三子在當時氣焰赫然各有可稱夫子都以一字概其生平這纔是大手眼

  貧而無怨章

  非孔顔難言不怨千古人都著一貧字考倒難易云者以德性學問之淺深論非謂人情事勢之苦樂也

  爲趙魏老章

  公綽之不欲夫子意中有此人故史記世家云孔子之所嚴事魯則公綽周則老子斯言非議公綽意在用公綽者

  子路問成章

  聖人陶鑄人羣其融液處全在文之以禮樂蓋春秋猶有周之餘教皆以禮樂相先故若冉求臧武四人知廉勇藝各有偏倚駁雜處到得文以禮樂的時候亦可以爲成人若字貫下數句亦字紧承若字非拘拘取其長而兼之合之也思義授命久要不忘亦因今之士習全然少此一段風骨故曰亦可以爲成人不暇論涵養而亟取人之根基蓋爲有基方可言受采耳 馮少墟曰見利思義必平日講一介不茍之學見危授命必平日講朝聞夕死之學不然利至然後斟酌道義危至然後商量生死則不及矣

  公叔文子章

  不言不笑不取怪癖不情難令人信時言樂笑義取從容中道更令人疑信乎豈其然乎辭意婉曲就中可想見文子之人 饒雙峯曰廉靜是氣質好時樂義是義理自學問中发出底賈所稱非仁熟義精者不能

  以防求後章

  以防二字是書法作春秋手段尹和靖曰據邑以請立非要君而何不知義者將以武仲之存先祀爲賢故夫子正之

  晉文公譎章

  權以濟事曰譎晉文取威定霸多用此術桓公初定霸業縁人心尚思王者故多以仁義二字感動他桓非文之列也因文而有桓之思 存疑云譎正俱就行事言若心術皆不得爲正

  殺公子糾章

  子路責仲不死夫子不論其死但舉九合之功以稱其仁明不死之無害程子云桓公兄而子糾弟襄公死則桓公當立此以春秋知之 金仁山云桓公自莒先入靖國人葬襄公正位君齊矣糾何爲者耶而管召方輔之用師伐國是以亡公子而抗齊君耳前無正君討賊之義後有抗君争國之非則是仲之輔糾爲不義罪己可殺桓公不殺而用之則安得而讎桓乎此夫子所以不責其死也

  管仲非仁章

  子貢責仲又相夫子亦不論其相之是與否但舉一匡之功以仁其賜見仲爲天下所不可少之人不可徒死也看到闗係處真覺匹夫匹婦之諒爲小 張南軒曰只爲子路疑其未仁子貢疑其非仁故舉其功以告之若二子問管仲仁乎則所以告之者異矣

  公叔文子章

  春秋之時卿大夫各私其才以藩其身文子能出其事我者與之共事君絶無嫌忌心事何等光明真無愧於文之諡耳

  子言衛靈章

  三子者皆是短中取長用當其才即無道而不喪才之闗於用也亦重矣哉

  其言不怍章

  不怍之心便是不爲之心到爲時始知其難後矣

  陳恒弑君章

  夫子初告時冀魯君憤發以成討賊之事此天地之大義也誠爲義亦必用力而後能濟則力皆義耳後世儒者但言義便不要力但言力便說非義豈知聖人以義用其力以力成其義乎告夫三子只此一言聖人亦無如之何矣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一自言一對三子言無限感憤 或曰只陳恒弑其君五字大義凜然春秋之不及書者書矣雖不及書之春秋二百四十年獲麟之後特筆于論語二十篇所謂以天子之事懼天下萬世之臣子者自此畢矣甚矣沐浴而朝之義大也

  勿欺而犯章

  事君之道雖曰有犯無隠然不能取上之信未免以爲謗已故須勿欺而後可犯勿欺者學問經濟兼至非區區樸忠謂之能勿欺也

  君子上達章

  上下無盡境君子小人皆非一日而至君子日長進一日初亦爲難而試勉之乆之而所勉者安以爲常小人日沉淪一日初亦疑而嘗試之乆而所嘗者恬不爲怪兩人各有樂處故各不能自已要之只從一念上起分别頭路只在戒懼慎獨

  古之學者章

  爲己者求慊於己即有時爲人總是爲己爲人者求知於人即有時爲己總是爲人程註成物喪己宜味

  伯玉使人章

  欲寡其過而未能何其言之婉而盡也夫子嘗思學易寡過其言正合使乎寧直傳主人之心也 按伯玉居衛治亂殊遭邪正雜進求寡過原不易使者實見得他心中負疚不敢即安之意非故爲卑約之辭也 鄱陽朱氏曰此章稱美下僚能知君子之心則此使亦非僕隶之謂觀子華爲夫子使齊可見

  思不出位章

  位外之思明知無益姑行意其中以寄樂究遂不能自主而放蕩無所歸攝有位以止之庶不以侵成曠而天下之理得不出是用力處

  恥言過行章

  說著恥只是有餘說著過只是不足此可想見君子之心

  君子道者章

  君子是合仁知勇爲一身者也蓋三者非可塗飾假借以欺人必實試之憂懼惑的境界却能不憂不懼不惑方露出仁知勇本體方見三者之難自道言夫子道君子適以自道耳子貢智足以知聖人

  子貢方人章

  真實學者自治不暇奚暇及人多一分及人之意便疎一分自治之功子于賜也自不肯輕假

  不患不知章

  我不能而人何知用患者殊不可解故屢言以醒之

  不億不信章

  逆詐億不信只是個不誠誠矣而未有不明者不逆億而先覺斯爲誠明之君子 馮氏曰逆億如人在室外而料室中之虚實先覺如明鏡照物而物無遁形此非格物致知洞然明知者不能也

  微生畝謂章

  避世之人與用世之人自是冰炭不同故畝以子爲佞子以畝爲固亦各言其志也矣然佞則非敢而固則疾之仍欲轉無用耳

  驥不稱力章

  世人稱驥在力夫子獨曰在徳意中言外隠躍可思 饒氏曰驥者良馬之稱馬中之驥如人中之君子驥非無力然其所以得驥之名者以徳不以力君子非無才然其所以得君子之名者以徳不以才

  以德報怨章

  君子重德施所以存厚也然非爲以德而施之怨己者如以施之于怨己當何以施之於德己乎著以意見違其天則固知或人之言不可訓也然聖人終不使人忘怨而没其報復之名者亦以見君父之讐有不得不報者而伸夫忠臣孝子之心耳

  莫我知也章

  夫子一生只是下學上達在下學内誰其知之不怨不尤無所愠於不知也不以不知爲可愠故不以人知爲可樂此處修証直與天命流行門下士各具一體誰非知音然未見全體難言知我知我其天自己寫照 姚江王子曰夫耳可得聞目可得見口可得言心可得思皆下學也目不可得見耳不可得聞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即上達也如木之栽培灌溉爲下學至於日夜所息條達暢茂乃是上達人安得預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語者皆下學上達只在下學裏

  公伯寮愬章

  聖人不能免人之謗己也但其所以處謗之道自有超然於利害得失之外者此是不怨天不尤人實地 孔子爲政於魯墮季氏私邑者子路也寮之愬即假以沮孔子故子不爲子路計而直曰道之興廢命也

  賢者避世章

  舉世知趨誰解此辟者四辟者所遇不同皆有冥鴻髙蹈之意 黄勉齋曰出處之義自非一端隨所遇之時而酌所處之宜可也衛靈公顧蜚雁則辟色矣問陳則辟言矣豈夫子於此爲劣乎此所以不可優劣言也

  作者七人章

  作至七人世道可知辭與上下相聨 或曰作者一句本在逸民章身中清廢中權之下我則異於是之上既明是子曰總斷之文又合七人現在之數聖人書法當如此

  宿於石門章

  不可而爲不忍忘天下也道著聖人心事

  擊磬於衛章

  聞磬聲而知其有心荷蕢亦非常人也但蕢之意在世莫我知便當己矣初亦非全然無意子之意在果於忘世亦何難乎到底仍是有心

  書云髙宗章

  喪必三年自天子達於庶人古今通義不意有所謂以日易月者聖人論古人總是維名教

  則民易使章

  民之難使爲其亂使也好禮之君必以禮使民故民應之惟謹

  修己以敬章

  只一修己以敬其事便了明德在民上明修己在人與百姓上修人與百姓有未安便是已之昏昧放逸處堯舜猶病病非病人安之未盡實病已敬之未至耳

  原壤夷俟章

  是爲賊者。謂生平無善可稱,盜此形骸,有害於世。 鄭舜舉曰:聖人之接物,各稱其情。惡之而遜其辭,外之也,遇陽貨是也;惡之而斥其罪,親之也,遇原壤是也。

  闕黨童子章

  洒掃應對進退之事所以折其傲與惰之念也童子居位並行欲速成病正犯此將命之意其在斯乎 此篇論恥論仁論士論言行論貧富論患論思論謗訕論德怨論忠孝亂賊評古今人成敗得失以及隱士逸民先覺故人童子無一非學中事無一非學中人下學上達知我其天乃孔聖人歸宿處